70多年终知“海燕”是谁 赵良璋烈士、薛介民烈士亲人首次“云见面”

　　海燕是谁的悬疑持续数十年

　　今年7月1日,“信仰的旋律,时代的歌声——雨花英烈生前原创歌曲展”在雨花台烈士陵园正式开展。随后雨花台烈士纪念馆发出传唱英烈原创歌曲的倡议书，在全国范围开展了“云传唱”活动，让多位雨花英烈生前原创的歌曲传遍了千家万户，产生了深刻的社会影响。参观展览和参加传唱的社会各界群众，很多人都注意到雨花英烈之中唯一的作曲者赵良璋留下的十余首歌曲之中，有多达8首歌曲的词作者是同一个署名：海燕。

　　其中，1981年上映的展示英烈事迹的著名纪录片《先驱者之歌》(曾获第二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记录片奖)，就是选取了赵良璋和词作者海燕合作的歌曲《假如我为了真理而牺牲》作为插曲，慷慨的歌词、激昂的旋律，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曾让几代的观众留下深刻的记忆。而近年来雨花台烈士纪念馆研究人员陆续从史料文献里发现的赵良璋谱曲的歌曲之中，又发现有七首歌的词作者是海燕：《游击队进行曲》《我们越亲近了春天》《夏夜的天空像海洋》《雪花飘》《一片荷叶一滴露》《逮住了敌人才开枪》《鹅公车》。这些歌曲的歌词题材丰富，《我们越亲近了春天》表达出了抗战艰苦时期对“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的理想。《一片荷叶一滴露》采用了男女对唱的方式，抒发了驱逐日寇才可以有安宁生活的爱国情感;反映日寇铁蹄底下中国人民苦痛、号召社会各界反抗侵略的歌曲《雪花飘》。《鹅公车》展现了成都平原的民众推着当地特有的交通工具“鹅公车”为抗战做贡献的情景。还有歌颂抗日空军飞行员与敌机作战的歌曲《逮住了敌人才开枪》，展现抗日飞行员夜航情景的抒情歌曲《夏夜的天空像海洋》。而在上述新发现的七首歌里，有一首展现敌后抗日战场的《游击队进行曲》。这首歌热情歌颂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坚持敌后抗战的功绩。赵良璋在作曲时专门将海燕写的歌词里“我们是无敌的游击队”一句对应的旋律，化用了当时《八路军进行曲》(现为解放军军歌)开头“我们的队伍向太阳”一句的旋律，这句词曲浑然天成，充分表达了歌曲创作者对敌后战场人民军队的赞颂。海燕撰写的以上这些歌词主题多样、字句生动、富有感召力。而赵良璋为歌词谱写的旋律也对应着或优美抒情、或大气磅礴、或感人至深，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堪称是词句俱佳的歌曲。

　　这些歌曲诞生在抗战岁月里，距今都有七十多年了。然而，长期以来，词作者海燕是谁?一直没有定论。

　　“海燕”署名其实跟赵良璋在发表歌曲时常用的署名“野雪” 一样肯定是笔名。很多参观展览和学唱歌曲的人都会问到海燕是谁。有没有历史文献记载过这个笔名“海燕”究竟是对应谁呢?

　　2020年12月出版的新书确认海燕也是烈士

　　在“云传唱”活动开始持续进行时，转机发生了。南京莫愁湖小学的学生积极响应和参加了传唱雨花英烈生前原创歌曲的活动。该校音乐老师臧持在教唱赵良璋作曲的歌曲时，为了解答词作者是谁这个关乎歌曲背景的问题，在网络上多方检索资料。无意中，看到今年的12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了一本名为《白鸽木兰》的书，记述了烈士薛介民夫妇的事迹。音乐老师买来这本书阅读后发现，薛介民烈士是赵良璋在抗战时期空军军士学校的同班同学。而书中记述的细节和展示的历史文献，完整回答了歌曲词作者海燕是谁的问题。原来，这些歌曲的词曲作者都是革命烈士。

　　书中记述薛介民怀着报国之心考入空军军士学校之后，在1938年“八一三”淞沪会战周年那天，用“薛海燕”的署名在日记本写下:“步着先烈同志的血迹前进!光荣的死，才是永远的生。”而他随后投稿时也用过笔名“薛海燕”。更为重要的是，书中的配图展示了一张歌曲《盟》的手稿。在这一份手稿上，薛介民写着“赵野雪曲”“我词”，并且打了一个括号写着“蒋平仲唱”。蒋平仲就是赵良璋的妻子。

　　《白鸽木兰》的作者是薛介民烈士的儿媳妇李黎。作为烈士亲属而收集到的上述第一手历史文献，从多个角度充分证明了和赵良璋合作创作歌曲的海燕就是薛介民的笔名。

　　和同班同学和抗战战友赵良璋一样，薛介民同样走上了革命道路。薛介民、姚明珠夫妇二人都是中共地下党员，1949年后前往台湾继续革命工作。1963年牺牲。夫妇二人现在安葬于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在解放军总政治部于北京西山建立的无名英雄纪念广场的石碑上，镌刻着薛介民、姚明珠夫妇的名字。

　　《白鸽木兰》一书之中展示的歌曲《盟》，是迄今为止发现的第九首赵良璋和薛介民合作创作的歌曲。这首歌以抗战战士和心上人告别作为背景。薛介民在歌词之中以主人公的口气写了“别忘了我是纯真的姑娘”“要记得我是正义的战士”。结合这首歌是蒋平仲演唱的记述，可见这深情的歌词应该是专门写给赵良璋和妻子的。

　　薛介民和赵良璋的亲人在歌声之中首次“云见面”

　　薛介民、姚明珠夫妇的长子薛人望，现为美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教授，并且担任过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科学院首席科学家。近年来，薛人望、李黎夫妇多次回国纪念英烈亲人。他们在薛介民烈士的故乡福建仙游捐赠了“姚、薛烈士纪念基金”，开办“姚、薛烈士助学班” 。在姚明珠烈士的母校福建医科大学也设立了“姚薛奖学金”。福建医科大学还在校园里命名了“姚薛路”。

　　而赵良璋烈士没有后代，他的外甥女徐彩平作为烈士亲人，多年来一直前来雨花台祭扫，并且，多次参加了各类弘扬雨花英烈精神的活动。

　　12月31日上午，赵良璋的后人、外甥女徐彩平，在雨花台烈士纪念馆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到莫愁湖小学参加学生演唱赵良璋、薛介民合作歌曲的活动。莫愁湖小学学生们手持写有“向给我们留下不朽歌曲的英雄先辈‘野雪’和‘海燕’致敬”的横幅，演唱了薛介民作词、赵良璋作曲的《游击队进行曲》等歌曲。就在赵良璋、薛介民二位烈士生前留下的旋律之中，徐彩平和薛人望、李黎夫妇进行了视频连线。在2020年的最后一天，二位烈士的亲人终于见到。这也是七十多年里二位烈士的亲人首次相见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