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9月,武汉这个闻名的火炉终于凉快起来。
入夜,行人稀少,街头冷落,只有盏盏路灯在不情愿地亮着,冷冷黄黄的光把街道巷子照得一片幽暗朦胧。一只黑狗突然叫了起来,打破了夜的沉寂。5个背枪荷弹的汉子,脚步杂沓地来到一家旅店前,凶神恶煞般敲开了门。随即,晃着手电筒,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户口和证件。
骚动了好一阵,终于押走了一位中年人。理由是重大嫌疑,有“共匪”之征象。
中年人并不示弱,自称是《申报》赴汉采访记者,姓席名正。“为什么平白无故抓人?小心我告你们一状!还会在报上宣传给大众!”
申诉和争辩均是徒劳。中年人被关进了武汉行辕二处。37岁的共产党人徐楚光没有想到,他就这样被捕。
敌人早就注意他了。他在敌营中多次搞策反,猎取敌人核心机密情报,功绩卓著,敌人恨得牙关直咬。可是机警的徐楚光及时转移,敌人找不到他的踪影。
但是叛徒的告密,使他防不胜防。他是由长沙去大别山请示成立边区部队事宜时在武汉落入了虎口的。
1947年年底,徐楚光作为要犯被押解到南京,关押在宁海路19号保密局看守所内。
他已毋须自称席正,是《申报》记者身份,因为敌人已明确告诉他,他们已掌握了他一切情况。他们要他交待的是党在南京、上海、长沙、武汉等地地下组织的情况。
老虎凳、皮鞭、火烙,都让他轮番尝过,临到最后,徐楚光还是那句话:“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声调已不那么响亮,但明显地带着嘲讽,含着鄙视。这当然又激怒了敌人,他遭到更毒辣的拷打。
徐楚光的嘴闭得紧紧的,只有血淌了出来,丝丝地从腮帮上往下滴。
保密局的头儿岂肯罢休,心想硬的不行软的总可以吧。他们心生一计,请出徐楚光的族叔,在国民党内任要职的徐佛观来劝降。
徐佛观何许人也?1927年参加过共产党,以后叛变投敌,他浑身散发着臭气!他怎么有脸见徐楚光?水火不相容的同姓人,徐楚光不骂他个狗臭、不扇他耳光才怪呢!
不过,徐佛观倒也乖巧,他深知徐楚光的才干,建议保密局任用徐楚光,委他个“特种政治问题研究组”第二组少将副组长干干。高官厚禄会使得徐楚光动心的!
徐楚光不再受严刑拷打,也不再在那阴暗潮湿腥臭的牢房里关押,他被请到保密局招待所,在整洁漂亮的房间里,享受一日三餐丰盛的酒菜和各式各样的侍候。
徐楚光照样地吃,在松软的床上照样地呼呼大睡,他得养精蓄锐,至少也得调养调养被敌人摧残的身子。他知道,残酷的斗争还在后头呢!
敌人导演的这场滑稽剧即将闭幕了。保密局的头儿假惺惺地来探望他,说了许多夸奖他的漂亮话,给他封官许愿,白皙的脸上堆着笑。
徐楚光看着那张白晳的脸,冷冷地说道:“我对你的话毫无兴趣, 我的信仰是共产主义, 我的兴趣在革命,在推翻你们的黑暗统治! ”
白晳的脸变得通红,说话也有些结巴:“要知道,你是——阶下囚,生杀大权在我们手里。”
“但你也要知道,黑暗统治即将被推翻,你们的生杀大权操在我们手里! ”
徐楚光犀利的言语犹如钢刀刺向敌人,收买一计宣告破产。
当无法从徐楚光那里得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当“济南失陷”的消息传到国民党反动派老巢南京时,敌人只得秘密杀害徐楚光。
牺牲前的徐楚光心情特别好,因为他看到国民党报纸上刊登着“济南失陷”的消息。既然济南已经“失陷”,那么南京的解放就很快了。解放全中国也是指日可待了。革命终究会成功的……徐楚光无憾地离开了人间。(雨辰)
徐楚光(1909—1948),湖北浠水县人。1927年参加中国共产党。受党委派,长期搞敌军策反和情报搜集工作,成绩卓著。1927年9月被捕,1948年10月被敌人秘密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