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革命的历史征程中,有许多深藏敌营的“伪装者”,他们始终战斗在敌人的心脏,为新中国的解放贡献自己的力量,徐楚光烈士就是其中一位。他早期是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员,后投身革命加入中国共产党,利用丰富的敌区工作经验,专门从事情报策反工作;抗战后期,成功策反汪伪政府的警卫三师、军统少将周镐......1947年9月,在武昌被捕。1948年10月牺牲于南京,终年39岁。
今年是徐楚光烈士诞辰110周年、牺牲71周年,他的妻子,96岁的朱晖老人,在全家人的陪伴下来到雨花台,共同追忆这位隐蔽战线上“伪装者”的革命岁月。
徐楚光烈士亲属合影。(胡潇/摄)
参与“鹰计划”
将汪精卫座机开到延安
作为隐蔽战线的一员,徐楚光始终战斗在敌人心脏里。1945年8月,日军投降前夕,徐楚光成功策反了汪伪“御林军”——警卫第三师,3000多名官兵携带日式精良武器装备起义:各种炮34门、轻重机枪151挺、步枪1100余支,掷弹筒117个、弹药10万余发。参与策反汪精卫“建国号”座机机组人员,在8月20日当天,驾机起义飞往延安。汪伪警卫第三师的起义,震撼了南京,给日伪军带来沉重打击,极大的鼓舞了抗日军民,造成很大的政治影响。
当时《解放日报》的报道。
“建国号”飞机及驾驶员黄哲夫。
深入虎穴
策反原军统少将周镐
周镐是军统局1943年派到南京的秘密潜伏站站长,直接负责汉奸周佛海与军统局长戴笠的秘密联络,以及策反汪伪军的任务。后因一次失败的行动,周镐被诬陷,冠以“贪污、泄露情报”的罪名,他越发看清国民党与军统内部的尔虞我诈、腐败成风,顿生不满之心。
周镐。(图片来源于网络)
徐楚光得知周镐境遇,潜入南京与其会面长谈,希望他弃暗投明,参加革命阵营,搜集军事情报,并对有私交的国民党高级将领进行策反,周镐最终同意并被批准为中共特别党员。后来,周镐在1948年11月淮海战役期间,成功策反孙良诚部,使敌人被迫放下武器,率部投诚。据悉,投诚人数高达5800人,缴获枪支4000多支、子弹30多万法,炮67门,汽车23辆,骡马80余匹。
掌握大量经费
却从未挪用一分一毫
日本投降后,国民政府迫于形势,一面与共产党和平谈判,一面却调遣军队抢占战略要地,包围中共各根据地,挑起内战。此形势下,徐楚光受命担任中共华中分局联络部第三工作委员会主任,在京沪杭等地开展情报策反工作。
根据工作需要,徐楚光常常需要打扮成阔少、大老板。但对于个人生活,徐楚光都是简化再简化。朱晖告诉记者,丈夫手上掌握大量革命经费,包括金条,但是自己却很节俭,虽然住高级宾馆,但在房间里都是粗茶淡饭,啃馒头,吃剩菜。朋友几次撞见,对此表示疑惑,徐楚光只是笑笑说,今天的节约是为了明天,何况新中国要在艰苦的战斗中诞生啊。“他从不花一分一毫在自己的生活上,经常说:我的钱,每一个铜板都是老百姓的血汗,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三段婚姻
为革命牺牲家庭幸福
徐楚光,有过三段婚姻,但每次都十分短暂。1930年,徐楚光受叔父之命与徐腊梅结婚,1932年,儿子徐建出生。不久后,因其共产党员的身份暴露,徐楚光被迫离开妻子和家人。丈夫离家后,李腊梅受到当地乡绅迫害,不幸惨死,他们的儿子也成了流浪的孤儿。
1939年,徐楚光与河南籍共产党员时海峰结婚,生下了一个儿子。1942年3月,徐楚光被秘密派往南方沦陷区,从事情报策反工作。为了保密和安全起见,对谁都不能透露,包括妻子和亲友。离开前,徐楚光只给妻子留下了一封去向不明的告别信,叮嘱她多保重,照顾好孩子。时海峰多次向组织询问丈夫下落,得到的都是“去向不明”的回答,因此误以为他已叛逃投敌,便提出与他离婚。
徐楚光在扬州医院治伤时在瘦西湖的照片。
朱晖老人原名朱健平,她告诉记者,与徐楚光是1944年结识的。有一次,徐楚光从解放区回南京,中途碰到游击队,情急之下跳车,将腿摔伤,住进了医院。因徐楚光行动不便又急于恢复,一位朋友就介绍了她到医院照料。谈起两人相识的场景,朱晖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幸福的目光,“那时候不知道他是搞革命的,只说是做生意的,后来他追求我,说喜欢我,我开始就没往感情的方面想,因为那时候他比我大十几岁,后来慢慢相处,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1945年1月,两人在南京结婚,喜结连理。
朱晖老人与女儿徐定生整理挽联。(胡潇/摄)
“师生情深”
他是我革命生涯的领路人
对博学多才又有抱负的徐楚光,朱晖充满了十分仰慕,以“徐老师”相称。在丈夫的引导和感召下,朱晖也参加了地下工作,并担任徐楚光的机要秘书等职务。从此,两人成为隐蔽战线上的革命伴侣。
1945年冬,两人的女儿徐定生降生。“组织考虑我们的安全,把我们接回解放区,我就在独一军军部当秘书,协助徐楚光工作。”朱晖告诉记者,丈夫不仅自己参加革命,还动员朱晖的兄长、姐姐以及两个妹妹秘密开展革命工作。对丈夫的选择,朱晖用十一个字总结:“他是我革命生涯的领路人。”
然而幸福的生活没有维持多久,1947年徐楚光被捕,之后组织上迅速将其子女安排到黄冈和武汉,朱晖去了江汉军区。从此,这对革命伉俪天各一方,再未见面。
时隔71年的同框。(胡潇/摄)
武昌被捕
不受威逼利诱金陵就义
1947年,由于叛徒夏伯诚出卖,徐楚光在武汉被捕,敌人妄图以高官厚禄对他收买诱降,遭到徐楚光的坚决拒绝,1948年10月徐楚光在南京被敌人杀害,终年39岁。
1948年朱晖回到解放区,被告知徐楚光叛变革命,也不知消息从何而来。解放以后才知道徐楚光已经牺牲,“后来别人讲,他说大家都知道,就瞒了你一个人。所以当我拿到烈士证的时候,我是流着眼泪拿的。”
朱晖老人将想对丈夫说的话写在纸上。(胡潇/摄)
十八岁时
才得知父亲革命事迹
徐楚光为了革命一生颠沛流离,子女天各一方。解放后,朱晖找到了女儿徐定生。由于当时女儿年纪太小,就没有把身世告诉她,徐定生告诉记者,直到自己18岁,在大学申请入党时,因政审才得知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位父亲。
“1983年,父亲被追认为革命烈士,但是我的二哥,也就是我父亲的二儿子徐恩铭,一直没有音讯。直到2009年,才有消息,但那时他已经去世了。”2000年,在无锡任教的徐恩铭从央视一档节目得知父亲生前的事迹,他打听到自己还有两兄妹的消息,曾写信给在部队工作的妹妹徐定生,但由于徐定生当时已改名叫魏玲,最终联系未果。2006年,徐恩铭不幸患癌去世。每每说到二哥,徐定生的眼里都含着泪,“二哥的去世,使我们遗憾终生!”
在徐楚光烈士展板前合影。(胡潇/摄)
时光如逝,岁月如梭,照片里那位黑发母亲,如今已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重孙媳妇的肚子里也在悄悄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而展板上的徐楚光,永远那么年轻。看着照片里的丈夫,朱晖老人眼角弯弯的,轻轻说了一句,“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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