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贞不渝的战士

       1931年新年伊始，上海龙华淞沪国民党警备司令部的监狱附近，寒夜里响起了罪恶的枪声，23名中共重要干部惨遭杀害。令人愤慨的是，当时在党内身居高位的王明等人竟然给尸骨未寒的革命烈士扣上了“右倾分子”的帽子，予以批判。这起冤案直至1945年党的六届七中全会，才得到平反昭雪。在今天的龙华烈士陵园，有一座纪念碑，镌刻了23位英烈的忠名，其中就有原南京地下党市委书记恽雨棠同志。

　　这位只在人间度过的个春秋的农民的儿子，牺牲前后却两次受到王明极“左”路线的诬陷迫害。是父辈朴实、刚正的品德造就了他忠厚负重的性格，是革命理想、理论的教育培养了他不屈不挠坚决斗争的精神。

　　1929年8月，雨棠和一批同学从苏联学习归来，他担任了中央《红旗》报社发行部主任之职。不久，与地下党员李文结为伉俪。他忘我工作，新婚燕尔也不休息，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悠悠寸草心，难以报春晖。雨棠觉得唯有加倍努力工作，才能报答党的培育之恩。然而，就在他全力以赴为党奋斗的时候，一个并非来自敌方的厄运，即将落在他的头上。

　　“祸起萧墙”终有因。那是在1928年上半年，由于王明宗派集团的诬陷，莫斯科中山大学曾发生所谓“江浙同乡会”反革命事件。雨棠是江苏人，自然在劫难逃。他愤怒至极，激烈抨击了校党支部的错误，并要求提早回国投身革命实践，以实际行动揭穿王明一伙的不实之词。心地坦荡为人正直的雨棠，服从中央政治局周恩来同志的分配到《红旗》报社工作，他丝毫没有想到，身居中宣部要职的王明会暗算自己。

　　1930年初，怀恨在心的王明得知雨棠在其下属单位工作，便蓄意拔掉“眼中钉、肉中刺”。他制造藉口，将雨棠撤职。当时，雨棠家里刚添了人口，妻子需要休息和营养，他既为人夫又为人父，却突然失去职业，生计顿时发生困难。嗷嗷待哺的婴儿哭得死去活来，妻子也饿着肚子，干瘪的乳房被吮出了殷红的血汁。雨棠全家面临极度困难的境地。但他对党的忠诚丝毫没有动摇，他勉励妻子要追随真理，要相信党。为了挺直腰杆，继续斗争，夫妻俩商量再三，决定忍痛割爱。为此，好几个不眠之夜，妻子搂着骨瘦如柴的女儿泪流不止，雨棠狠命揪着头发不忍拾头……终于在一个凄风苦雨的日子，雨棠把孩子送进了育婴堂。父女诀别之际，雨棠嗫嚅双唇，对襁褓中的女儿说：“爸爸妈妈是十分爱你的，可怜你生不逢时……待革命成功那天，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来接你回家，给你千倍的父爱，万倍的母爱……”

　　此后，妻子拖着羸弱的身子打零工，丈夫不分昼夜搞翻译。这对革命夫妻以微薄的收入顽强生活着，期待着。

　　雨棠的遭遇得到战友的关注，战友想介绍雨棠到上海总工会担任人力车夫党组织书记，但又担心他难以接受，因为这个“书记”得靠一双脚板踏出条道路，引导工人跟党走。然而战友的担心是多余的，早把个人荣辱、恩怨置之度外的雨棠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项职务。他深情地对战友说：“只要是党所需要的工作，我什么都愿意干！”此后，在大街小巷，时常能看到他拉黄包车的身影。他挥汗如雨一步紧接一步地跑着，方正的国字型脸庞上始终洋溢着热情。看着他黝黑的脊背，粗壮的双腿，不谙内情者，怎么能想象得出这是位受到党内宗派集团迫害，痛失爱女的共产党人？

　　真金不怕烈火，愈烧愈见光芒。终于有那么一天，雨棠又听到了党的亲切、信任的呼唤。1930年10月，江苏省委决定调雨棠任南京市委书记。当时南京的白色恐怖为全国之冠。雨棠受命于危难时刻，坚定地向省委表示：为恢复遭受严重破坏的南京党组织，他已抱定决心，随时准备牺牲！两个月后，省委巡视员到宁指导工作。他惊喜地看到，在雨棠领导下，南京市党的地下工作生气勃勃，井井有条……。

　　历经磨难，恽雨棠和许多坚持真理的同志一道，并没有放弃对王明路线的斗争。1931年1月19日，雨棠到上海参加反对王明路线的会议，不幸在到沪的当晚因叛徒出卖而被捕，随后他便壮烈牺牲在敌人的屠刀下。

　　历史翻开新的一页。“革命成功的那一天”终于来到了。上海市委和市政府在烈士就义的地方掘出他们的忠骸，尸骨上竟然还锁着手铐脚镣！可以想象，恽雨棠等英勇不屈斗敌顽、甘洒热血写春秋的情景，有多惨烈，有多悲壮！

　　（宋安）

　　恽雨棠，江苏武进人，1902年出生于农民家庭。1924年入党。1925年赴苏关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1929年从苏联返回上海任劳任中央宣传部《红旗》报社发行部主任。1930年任中共南京市委书记。第二年在上海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监狱惨遭敌人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