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暗投明 “全体员工起义的团体”

1948年底，国民党军队在淮海战役中败局已定。

12月26日，蒋介石紧急命令财政部拨台币132亿元给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资委会”，国民党官僚资本的一个垄断经济机构），作为其下所属南京五个工厂的迁台经费。

蒋介石不知道的是，两个月前，资委会委员长孙越崎在南京召开秘密会议。大家一致决定弃暗投明，保护财产，迎接解放。

酝酿

秘密会议踏出起义第一步

1948年10月，国民政府全国工业总会在南京召开。

会议期间，孙越崎秘密召集资委会各地负责人开会。当时，国民党政权摇摇欲坠。孙越崎一直怀着工业报国的梦想，对腐败的国民政府日益失望，决定“采取弃暗投明的实际行动”。

孙越崎

于是，孙越崎相机召集秘密会议。会上，他坦率地分析时局，希望各地企业负责人在解放前夕“坚守岗位，维护财产，办理移交”。这一番讲话，引起了与会者的共鸣，他们纷纷发言表示赞成和支持。

走完发动保产保厂起义的第一步，孙越崎又通过资委会财务处长季树农，与中共地下党潘汉年系统接上关系。

就在孙越崎布置属下坚守岗位之时，1948年12月，蒋介石突然召见孙越崎。他当面要求，尽快将资委会所属的南京五个工厂，即南京电照厂、有线电厂、无线电厂、高压电瓷厂和马鞍山机械厂全部拆迁到台湾。

1948年，南京电照厂工人给灯泡封口

孙越崎先以运输困难推托，又表示缺乏经费。没想到蒋介石均置之不理，坚决要五个厂先将机器运往上海，再转运台湾。26日，财政部如数将132亿金圆币经费拨给资委会，电照厂厂长沈良骅被任命为五厂拆迁委员会主任委员，拆迁工作不得不随之进行。

斗争

南京五厂成功拒迁台湾

蒋介石的强硬，对孙越崎来说是个意想不到的困难与考验。他尽量拖延，一点一点进行着拆迁工作。

尽管如此，到1949年1月上旬，各厂器材的拆卸装箱已基本完成。资委会在上海包租了一艘大的新康号海轮，停泊在南京江心，整装待发。

眼见反拆迁即将失败，事情却迎来了转机——1月21日，蒋介石宣布引退“下野”，李宗仁任代总统。

孙越崎抓住时机，立即通知各厂将堆放在码头的机器设备全部搬回原处，重新安装准备恢复生产。不料，蒋介石的“下野”其实只是幌子，暗中仍操纵国事。没多久，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来电，“奉层峰（即蒋介石）令”催南京“五厂”迁台。

孙越崎签发停迁令

孙越崎连忙请各厂负责人开会研究对策，最终，大家决定“工厂不迁，电报不复”。半个月后，汤恩伯再次来电催促，孙越崎便报告李宗仁，表示迁厂去台对当时的和谈不利，争取到李宗仁的支持。

由于五厂迟迟不迁，沈良骅还被“请”到南京卫戍司令部谈话。他巧妙周旋，假称厂里没有宽路、设备无法运出。这一说辞骗过了司令部，南京五厂迁台一事继续拖延。

1948年，南京电照厂全体职工合影

最终，经过几次艰险斗争，南京五厂成功留在了大陆。解放后，五厂中有四个成为中国电子工业的基础厂，更为新中国的建设提供了大量人才。

评价

一个“全体员工起义的团体”

此前，为了避免南迁，孙越崎借机将资委会本部主要人员迁至上海，并扬言“总部迁沪”，只在南京留下一个办事处。

南京解放后，资委会在上海总部的起义斗争日趋白热化——汤恩伯等仍在轮番督促资委会搬迁到台湾。4月26日，为了将资委会手中的资源完整地移交到人民手中，孙越崎南下广州。他以广州房源紧张为借口，申请资委会不用南迁，得到了当时行政院长何应钦的同意。

5月27日，上海全部解放。三天后，资委会将全体员工及大批机器与设备移交给军委会，包括2万枚银元、500两黄金和数万美金。值得一提的是，资委会南京办事处还推选人员组成“资源委员会随军服务团”，协助接受工作。

毛泽东欢迎资源委员会起义的电文

陈毅曾对此作出评价：“资源委员会所有人员，包括各级负责人，以及在已解放地区所属各厂矿企业员工及设备器材，几乎未走一人，几乎未有一点破坏，实在是伪中央文职机构中的一个全体员工起义的团体。”

而孙越崎的护产工作还没有结束。从1949年6月起，他设法保护资委会在香港的物资，组织成立“资委会香港国外贸易事务所员工保护矿产委员会”。在他的努力下，价值数百万美元、重达4000吨的矿产品成功避免了被侵吞的命运。

1949年11月14日，事务所全体员工发表宣言，公开起义。这笔巨额资产也被完整地交给新中国，由中央人民政府于1950年初接收。

参考资料：

《国民党资源委员会留在大陆的经过》

《民国史大辞典》

《栖霞文史第2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