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13日,离南京解放只有10天,南京爱国民主学生运动的领导骨干朱成学、华彬清、李飞,在首都监狱里度过282个日日夜夜,经历了秘密逮捕、严刑审讯、法庭辩论、牢狱斗争,终于被释放了。
同时,在首都监狱里的所有共产党员也全都获释。
在国民党政权摇摇欲坠、毛人凤之流在蒋介石的指令下正要举起屠刀的时候,南京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沙轶因
这里不得不说到这个人——沙轶因。
女学生中的“地下党”
1935年,北平爆发“一二·九”学生运动。
当年只有15岁的沙轶因,在南京汇文女中读书。她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残暴侵略,一直想为抗日出力。
当时,南京大中学生举行全市学生抗日救亡示威游行。当学生游行队伍接近汇文女中时,沙轶因联系了一些同学,冲出校门,加入到游行队伍。
红色的种子在沙轶因的心中深深埋下。
1937年,日军向华北大举进攻时,沙轶因和各校学生一起组织成立了南京学生界抗敌后援会。他们组成宣传队,到新街口、大行宫一带分发宣传抗日的漫画。
沙轶因还组织女同学学习救护知识,请医务人员来教大家关于伤员止血、包扎、骨折固定等救护常识,以准备在必要时动员女同学上前线救护抗日战士。
1937年9月,沙轶因宣誓入党。
逮捕风潮
1948年7月10日,朱成学、华彬清、李飞等南京中央大学的中共地下党员,在撤往皖西解放区时,遭国民党特务抓捕。
此后,大批地下党员和进步学生陆续遭到逮捕。为了营救狱中的同志,中共南京市委迅速开展多方工作。
地下党市委的学委负责人之一沙轶因找到了机会,沙轶因住在她姐姐沙溯因和姐夫杨兆龙的家里。
杨兆龙原是国民党政府司法行政部的一名司长,1948年底被任命为最高法院检察署检察长,同时又是中央大学法律系的教授,既是官员,又是学者。沙溯因当时是南京中华女中教师,曾参加抗日救亡运动,思想开明。
“估计我去作杨兆龙的工作,还可以得到我姐姐的帮助。”沙轶因心里这样想。
“走这条路是你们全家唯一的光明大道”
在沙轶因汇报杨兆龙的情况后,中共南京市委指示:可以先与姐姐商量,取得她的合作,然后以一个进步知识分子的身份与杨兆龙进行推心置腹的谈话,劝说杨为今后出路着想,为释放政治犯出力。
一天,沙轶因找了机会,与姐姐开门见山:“我的朋友托我办这件事,如果姐夫同意了,我就告诉我的朋友,然后大家再商量具体的做法。”
姐姐当即表示了赞成。
杨兆龙开始感到风险太大,对共产党的政策也有疑虑,因而犹豫不定。
沙轶因一再指出:“走这条路是你们全家唯一的光明大道。”
经过沙轶因与他多次谈心,晓以大局,阐明共产党的政策, 1949年2月杨兆龙终于为之所动。但杨兆龙觉得沙轶因和他不过是个亲戚关系,这件大事要有共产党负责人的认可。
沙轶因向地下党市委报告后,市委书记陈修良派负责策反工作的白沙与杨兆龙见面。
一天下午,白沙到杨兆龙家里面谈,希望杨兆龙留下为新中国服务,并保证其身家性命之安全,杨兆龙终于答应尽量出力。
一次全国性的大释放
1949年1月,蒋介石下野,任命李宗仁为代理总统。
1949年3月,南京政府行政院改组,由何应钦取代孙科任行政院院长,辛亥革命老人张知本任司法行政部部长。
杨兆龙与张知本相交甚笃,杨兆龙遂坦诚相告,为释放政治犯做些好事:“那些热血青年,为爱国而坐牢,实不应该。”
杨兆龙建议张知本在行政院会议上提出释放政治犯的提案。张知本同意,并在行政院会上提出这一提案,虽遭朱家骅、吴铁城等人反对,但由于张知本坚决主张,决议以微弱多数通过,并命令司法行政部执行。
张知本拿到决议指令后,立即训令最高检察署拟具详细办法,通令全国各级司法机关一律释放政治犯。按照宪法,此通令须有总统签字,当时李宗仁因事去广西,杨兆龙不敢耽搁,飞往广西面见代总统李宗仁,李遂在通令上签了字。
朱成学、华彬清、李飞这三位中大学子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并关押了九个月之久,终于在南京解放前十天重获自由。
杨兆龙在自述中说道:“原来中共南京地下党指名要求释放的政治犯,只限于中央大学学生李飞等三人。在当时的制度下,不便这样做,同时考虑到其他非中共党员的政治犯也应当释放,于是就设法进行了一次全国性的大释放。在南京撤销了对‘五·二○’学运中被捕学生的公诉,释放政治犯100 余人。根据江苏、浙江、安徽等十几个省的司法长官报告的数字,估计全国释放一万余人。”
2015年沙轶因获颁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
沙轶因的努力就如同蝴蝶扇动翅膀,促成了大批中共“政治犯”获释。她曾回忆道:“后来我才知道,还有地下党的工人运动委员会委员彭原等数十人被释放出狱……”
解放初期,原中共南京地下党市委书记陈修良亲到杨家造访杨兆龙,对其释放政治犯的义举当面致谢,连称“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