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24日,南京解放第二天,《中央日报》第一版即发表了专稿《我们的声明与希望》。
这个曾是国民党重要喉舌的新闻单位,在声明中揭露了国民党高层的贪残,并表示:“我们的报纸,从今天起,完全是为南京市服务的报纸。”
这是南京《中央日报》最后一期。
南京《中央日报》最后一期
两天后,它以《解放新闻》的全新面貌出版。此后,《新华日报》也在此基础上创办。
从姓“中央”到姓“解放”,中央日报的蜕变,正是在南京地下党领导下发生的。
暗中潜伏
1947年二三月间,南京中央日报社来了一名叫李廉的大学生。
潜伏于中央日报社的共产党员——李廉
他毕业于国立政治大学新闻系,中央日报社社长马星野,是李廉的系主任。有了这层关系,李廉在中央日报社上下人缘都很好。
同事们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早在七年前就加入了共产党。这次,李廉奉命打入中央日报社,就是为了以国民党报社工作人员的身份,了解国民党军政情况。
到了1949年,人民解放战争节节胜利,李廉的任务也有了重大转变。
当时,国民党政权岌岌可危,中央日报社“闻风而动”,紧急向台湾搬家。而一批员工无处可去,留在报社继续出版“《中央日报》南京版”。
李廉根据党组织指示,拒绝赴台,继续留在南京。除了通过采访了解国民党军政动态,还要发动工人,保护器材,并组织进步的新闻工作人员,准备出版南京解放后由我党领导的人民的报纸。
原本,中央日报政治控制异常严格,内部的进步力量相当薄弱。此时,报纸要照常出版,而留在南京的采编人员却接近空虚。李廉利用自己采访部主任的身份,趁机引入多名进步学生,还将组织派来的共产党员魏文华安排在编辑部。
就这样,二三月间,李廉在中央日报建起员工维持会,意为“维持到解放军进城”。通过组织,将《中央日报》置于中共南京地下市委的掌握之中。
护社护厂
此前,中央日报高层逃离时,带走了几乎所有的资材,留下的印刷机器十分陈旧,职工工资完全靠微薄的广告收入维持。
面对地下党的护社护厂宣传,大多数职工很快接受,但仍有少数人心存疑虑。李廉等人寻机在职工当中交朋友、讲政策,消除人们的疑虑,发动大家积极护社护厂。
魏文华也利用值夜班看清样的机会,以传小道消息的口吻转述解放区尊重保护技工和小职员的“见闻”。
在李廉等人的努力下,地下党逐步稳定住人心,控制了报社的局势。
尽管如此,李廉等人仍面临着不少难题:一方面,中央日报总社时不时会从台北来人来电下达“指示”;另一方面,南京当地军警宪特也会来此搅扰。
3月初,在李廉的召集下,职工们开会商讨“护厂保家,迎接解放”事宜,职工们纷纷献计献策。大家研究决定了护厂措施,规定所有职工一律住到报社、外出不准过夜、报社器材一律不准拿出工厂等。
有一天,逃到台湾的《中央日报》总编辑李荆荪忽然窜回南京。他先是请大家吃台湾西瓜,又假借安排工作的名义,拉拢职工,想要拆走机器、开走汽车、运走纸张。
可是,没有职工肯跟他走,工人们还指着他的鼻子激愤地说:“只要我们在,任何东西也不准动!”李荆荪的图谋未能得逞,只身狼狈地逃跑了。
在组织护社护厂的同时,李廉还尽可能地利用《中央日报》这个舆论工具,见缝插针地为共产党“说好话”,发布有利于人民解放事业的新闻和言论。
刊有《人民日报》报头和5元人民币的《中央日报》
迎接解放
1949年4月20日,国共和谈破裂,人民解放军兵临南京城下,国民党政权即将崩溃。
关键时刻,李廉、魏文华等人尽管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但仍格外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麻痹大意。他们听从党组织指示,“稳定大局,安定人心”,在解放军进城以前,仍用《中央日报》的名号出报,宣传我党的主张,号召群众护厂护校,维系社会秩序。
4月23日深夜,新街口中央日报社灯火通明,夜班编辑们正审阅着中央日报社员工敬告读者的《我们的声明与希望》。这是由魏文华执笔,按照地下市委指示精神赶写出来的。
声明说,中央日报将成为读者的报纸,为读者所办,为读者所有。文中还向南京市民提出维持社会秩序、爱护公物、号召流亡者回家的三点意见。
可以说,《我们的声明与希望》既是一份旧报社员工的起义书,也是一份欢迎解放的安民告示。
职工们不知道,就在印刷车间轮机飞速转动的时候,解放军已胜利渡江。至此,中央日报顺利完成护社护厂任务,没有丢损一架机器、一个铅字。
1949年4月24日,也成了南京《中央日报》最后终刊的一天。
1949年4月29日出版的《解放新闻》
当年新华日报刚刚接管时候的中央日报大楼,楼前停放的是报社唯一的一辆美式吉普车
时代翻开了新的版面。4月26日,南京解放后第一张人民的报纸《解放新闻》出版;4月30日,《新华日报》在新街口原中央日报社大楼正式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