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初,国民党狮子山江宁要塞第一炮台里,年轻的台长胡念恭正指挥着江防部署。
明面上,他是要塞司令胡雄的胞弟,不久前升为少校,风光无限;暗中,他刚刚加入中共南京地下党,为配合渡江战役搜集国民党军事情报。
除了他,要塞中还有另外两条党的“暗线”——总台长黄端与守备总队副大队长李祥麟。
在江宁要塞溃散之际,三个人在互不相知的情况下,悄悄“加柴添火”。
国民党少校秘密加入地下党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政府还都南京。国防部筹备重建各地要塞,南京地区则复用了此前的名称,仍名江宁要塞。胡雄任要塞司令,总台部设在兴中门内狮子山。
狮子山上的炮台居高临下,直指正对岸的浦口和江面,是扼守南京、封锁长江江岸的重要据点。为了解放军能顺利在南京渡江,中共地下党组织悄悄在要塞里开展工作。
胡念恭是胡雄的弟弟,在要塞第一炮台任台长。1948年7月,他带职考入了汤山国民党陆军炮兵学校。
国民党陆军炮兵学校
这天,正学习的胡念恭突然收到了小学老师苏漱真的一封信,有事约他面谈。带着几分疑惑,胡念恭前去赴约。
旧日的师长,在简单地分析当时国内的形势后,就直接提出要胡念恭参加共产党领导的地下工作。重大的抉择面前,胡念恭有些迟疑,思考了一整晚后,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时的胡念恭有些不解,为什么老师会如此大胆地说出一切?直到解放后,苏漱真才给出了答案,早在苏漱真从苏北返回南京,与胡念恭初次见面时,就已开始了对他的考察。经过两年的时间,她确信这位学生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此后,胡念恭经常在周末从汤山到苏漱真的住处,汇报他所了解的国民党军队的情况。炮兵学校毕业后,他在组织的指示下回到炮台工作。
1949年3月,南京解放的前夕,组织上通过胡念恭的入党申请。就此,国民党的江宁要塞中有了共产党员。
三条纵横的“暗线”
念及胡念恭的特殊身份,地下党组织曾令他试探要塞司令的政治态度。
胡雄不是国民党军队黄埔嫡系,一度受到排挤。但在与弟弟的交谈中,他对共产党仍存在一定顾虑。综合考虑之下,组织最终放弃了策反胡雄的想法。
虽策反不成,但以胡念恭的身份职位,收集起情报来可谓轻而易举。他不仅送出了一份要塞炮台的部署图,还将国民党在南京的军事机构分布、国民党驻防芜湖的军队情况等信息,源源不断地传送给组织。
在胡念恭做这些事的同时,江宁要塞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也在秘密行动。
黄端是要塞总团长。1949年3月初,其黄埔军校同学裴先章在陈毅的指示下,来到南京从事策反工作。在裴先章的劝说下,黄端组织相关人员收集情报,并保证不向过江的解放大军开火,相机起义。
李祥麟是要塞守备总队副大队长,其表兄朱锦章是南京地下党。朱锦章并未明说过自己的身份,但李祥麟早已觉察出来,并先后向表兄提供了要塞江防部署计划以及要塞与海军联络信号等。
在节节败退的国民党军的最后一道防线上,革命的种子早已播下,待机而动。
炮台“哑火”迎解放
1949年4月21日,毛泽东和朱德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渡江战役正式打响。
在隆隆的炮声中,狮子山炮台却显得格外安静。一个星期前,胡念恭就告诉胡雄“弹药受潮,火炮不能射击”,加上有黄端暗中助力,因此在解放军渡江时,狮子山炮台一炮未放。
狮子山炮台
23日一早,江宁要塞开始撤退。根据上级的指示,需在撤退前向浦口地区开炮射击,用以掩护。
要塞司令胡雄匆忙调来两门火炮,胡乱发射了八发炮弹后,便沿着宁杭公路仓皇撤退。有趣的是,这八发炮弹在李祥麟的指示下并未安装信管,成了只有响声的“礼炮”。
而另一边,胡念恭佯装出慌张的样子,心里却早有了底。几天前,党组织得知国民党准备撤退后,便指示胡念恭跟随国民党军队撤退,如途中遇到解放军,就将武器交给他们,再重返南京。
由于国民党各部队及政府机关人员同时撤退,公路上拥挤不堪,互不相让,江宁要塞的摩托化炮兵部队一天才走了45公里。
此时的胡念恭,率领弹药车和十余名士兵,在车队的尾端缓缓前行。驾驶员经常借口车子抛锚,停下来拖延时间,几番下来,狮子山炮台的车与江宁要塞车队相距越来越远。
当行进到宜兴附近时,胡念恭终于遇上了解放军先头部队。带领手下十余位士兵“投诚”后,他凭着联络暗号与党组织取得联系,不久后回到南京。
另一边,黄端带领三四十人留守未随部队撤退,与装病在家的李祥麟一起,对要塞留下的被服、武器等,造册登记,上交解放军接管。
南京解放后,三人各自进修参军,奔赴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