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旧时的南京夫子庙,你首先想到的可曾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抑或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但夫子庙作为南京工人运动蓬勃兴起时期的一个指挥中心,就鲜为人知了。
在夫子庙秦淮风光带,坐落着一座古老的考场建筑——明远楼。楼高三层,站在楼上可一览整座江南贡院,为科举考试官员号令指挥之处。
国民革命时期,昔日科举考场,成为南京工人运动的中心。
1920 年的江南贡院
1927年3月25日,中共南京地委在明远楼宣布南京市总工会成立,与之同时成立的还有工人纠察队,两者的办公地都设在楼里。
从此,明远楼每天都挤满了人,进进出出,川流不息。这里发出的每一道指令,都会掀起波澜,震撼大地……
当时南京流传着一句话:“有事就去明远楼。”在工人们看来,无论遇到什么难事,总工会都有热心人帮忙解决。
20 世纪20 年代的江南贡院明远楼
共产党员梁永就是这样的“热心人”,刚离开军阀监狱重见光明的他,接受党组织派遣,来到南京市总工会担任领导工作。
梁永家世代船民,常年在水上漂泊,上学读书不似他人一样方便,直到18岁才被父亲送往小学正式插班住读。
好在天资聪颖,梁永进步神速,于1925年考入东南大学。
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比什么都宝贵,究竟是什么使得梁永要投笔从戎,为党的群众工作艰苦奋斗、舍生忘死呢?
“好男儿应怀安邦定国之志!”这便是他的回答。
在总工会任职,梁永总是为工人们奔走忙碌。一天,金陵制造局的团支部书记从老远跑来,气喘吁吁地告诉梁永等人:“金陵制造局总工头钱文富和工头程绍文卷走了壹万叁仟元的工人工资!”
“岂有此理!”梁永拍案而起,“没有工资,工人一家老小喝西北风?这事没有王法问,有我们工会管!”
梁永(1904-1927)
梁永带着人就要走,但转念一想:我们赤手空拳的,难以追回巨款,得有警方助威才好。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国民党南京市党部(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成立的组织),便向他们汇报了这一情况。
国民党南京市党部的同志二话没说,派了两名武装警察跟随梁永,直奔中华门外程绍文的住宅。
见来人众多,本就心虚的程绍文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地交出了三千元赃款,还供出剩余的被钱文富拿走了。
工头贪污赃款事件的发生,引起了梁永的思考:追回公款固然重要,抓住这一良机,深入发动群众,组织工人团结在党的周围,意义更为迫切!
“为了打倒列强,打倒军阀,工人阶级必须团结起来,建立起工会。有了工会组织,工人阶级就有了力量。”当日晚,梁永便主动召集工人,在大会上发表演讲。
这一席话,着实震动了工人们的心,厂工会、厂工人纠察队连夜宣告成立。
梁永中学时期读过的书
翌日,梁永就带领纠察队前去捉拿钱文富。遗憾的是,钱文富已闻风而逃,大伙儿扑了个空。
望着大家失望的神情,梁永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安慰大家:“你们放心,有工会做主,追不回钱,我绝不离开大家。”
人群散去,梁永顾不上休息,赶回总工会向上级汇报,进一步商讨对策。
正当此时,进驻南京的国民革命军江右军第六军党代表林伯渠到金陵制造局视察。他得知此事后,与梁永等想出了一个欲擒故纵之计:以新局长的名义聘请钱文富回厂任职。
若干天后,钱文富见无人向他追款,且还收到了一份烫金的聘书。以为事情已平息,穿戴一新,得意洋洋地来到金陵制造局报到任职。
刚一进门,钱文富就被恭候多时的纠察队打翻在地……
追回的一万三千元钱如数发还给了工人。追回巨款这一件事,梁永在工人群众心里播下了革命的火种,为后来的南京工人运动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