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9日,位于南京市中心的大华电影院,话剧《卢沟桥》首次公演。
烈日炎炎、挥汗如雨,台下座无虛席。台上的演员中,除了专程从上海赶来的明星胡萍、王莹,其他的均为南京本地的新闻记者。记者们虽然并无演技可言,但在舞台上慷慨激昂,抒发着对时局的担忧与愤懑。
其时,卢沟桥事变掀开了全面抗战的序幕。国民党当局一面调兵布阵,一面又与日方进行外交“交涉”,犹疑于“和”与“战”之间。然而,中国民众的抗战呼声却如同巨浪奔涌、群情澎湃。
话剧《卢沟桥》真实地反映了这一幕。台上台下,演员和观众们共同沉浸在抗日御侮、保家卫国的氛围中。这出话剧在南京的四大剧院轮流上演,每日两场,连演四天,场场爆满。
它的创作者,就是著名剧作家田汉。
田汉
结缘石城,为“真田汉”演出话剧
田汉和南京颇有渊源。
1927年,田汉曾短期在国民党总政治部宣传处工作,计划自编自导电影《南京》《广州》《武汉》三部曲,还写出了《南京》的本子。任职不到三个月,他目睹白色恐怖日甚一日,就卸职回到上海。
1929年1月与7月,田汉率南国社两度来到南京,演出了他自己创作的话剧《苏州夜话》《南归》等,在南京点燃了话剧的星星之火。其中的一次是为晓庄学院的师生进行演出,受到校长陶行知、青年学生和南京郊区农友们的热烈欢迎。
1929年,徐悲鸿(右二)、蒋兆和(右四)、吴作人(右五)、田汉(左三)在南京中央大学。
欢迎会上,陶行知先生幽默地说:“今天,我用‘田汉’的身份来欢迎田汉先生。晓庄是农民的学校,农民是学校的朋友,而我们的教育就是为‘田汉’所办的……”
闻听陶行知先生如此赞誉,性格开朗直率的田汉也用风趣的语言来回应:“陶校长说是用‘田汉’的身份来欢迎我,我实在不敢当。我这个‘假田汉’能受到‘真田汉’的欢迎,感到非常荣幸。”
1930年,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田汉于《南国月刊》二卷一期发表长篇论文《我们的自己批判》,鲜明地指出,文艺创作者必须“丢弃其朦胧的态度,斩截地认识自己是代表哪一阶级的利益”,并且公然以镰刀斧头作为这一期杂志的封面。
《南国月刊》
不久,南国社就被当局查封,田汉的五弟田沅和好友黄芝刚被捕。田汉恰巧有事外出,躲过一劫。
1932年,田汉经瞿秋白介绍入党,并担任“左翼剧联”党团书记。他遭到国民党当局通缉,转入地下活动。1935年2月19日,田汉刚写完电影《风云儿女》的故事梗概及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歌词的初稿,即被国民党特务逮捕,押往南京,关在国民党宪兵司令部监狱里。
好友徐悲鸿、宗白华为营救田汉出狱,找到时任国民党中宣部副部长张道藩。经张道藩出面担保,四个月后,田汉被保释出狱,与妻儿一道,被软禁在丹凤街28号。
楼下有特务监视,田汉幽居在楼上,拿起手中的笔,继续与国民党当局斗争。
以笔为剑,为光明的到来而战斗
1935年秋的某天,南京城里的一家小饭店里,《新民报》社长陈铭德和徐悲鸿正在小酌。
“你天天要找人写文章,田寿昌(即田汉)、华汉(即阳翰笙)都在南京,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徐悲鸿悄声说。
陈铭德兴奋地问道:“他们出来了?”
徐悲鸿呷了一口酒,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陈铭德和《新民报》总编辑赵纯继就找到田汉,请他为报纸写文章。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田汉为《新民报》写了六七万字的文章,与陈铭德结为好友。
田汉一面为《新民报》撰稿,一面继续投身于话剧事业。他成立了业余话剧团体“中国舞台协会”,以协会的名义,邀请上海等地的话剧演员来南京演出。从1935年12月到1936年4月,“中国舞台协会”在南京先后举行三次公演,上演了《回春之曲》《械斗》《黎明之前》等爱国主义题材的话剧。
田汉与上海电影艺术家
话剧《械斗》在南京演出时,台上的演员与台下的观众齐声高唱田汉写的《械斗之歌》:“同胞们,快停止私斗。来雪我们中华民族的公仇!快停止一切的私斗,来雪我们中华民族的公仇!”
后来,有人这样评价:“田汉在南京,是战斗到敌人的心脏里去了。”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田汉在南京《新民报》上发表《决心》一文:“中国的生机在坚决的对日抗战。不趁此奋然而起,天下盖无不可忍之事,而中国生机殆有断绝之虞。”
当时,南京新闻界准备举行一次话剧公演,将全部收入捐给前方的抗日将士。应他们的请求,田汉冒着酷暑,夜以继日地赶写剧本,只用了数天时间就创作出四幕话剧《卢沟桥》。
《卢沟桥》的胜利演出,打响了“抗战戏剧”的第一炮。
田汉在上海
“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后,田汉恢复了党组织关系,随即前往战火纷飞的上海,慰问前线将士。1937年10月,他从上海转道南京,奔赴大后方。在陈铭德宴请八路军驻南京办事处负责人叶剑英的宴会上,即席赋诗一首:“原来国事尚可为,一片英气郁浓眉。尽使大陆成军垒,直至倭寇投降时。”
不久,田汉在大后方创办《抗战日报》,以笔为剑,为迎接光明的到来而继续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