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5日,武汉,同济医院光谷院区,重症监护病房。
在连续工作5个小时后,护士王洪疲惫地走出了新冠肺炎危重症病房。
由于身穿闷热的防护服,她早已汗流浃背,护目镜变得模糊不清,脸上、额头上被口罩和护目镜勒出一道道红印。
王洪(林洁/摄)
尽管已经精疲力竭,王洪仍不得不耐着性子,用大半个小时,小心翼翼地脱掉已经被污染的防护服。
这是预防感染最重要的一环。“防护服穿在过程,脱在结果。”王洪介绍说。
接着是用酒精仔细地擦拭鼻腔、口腔和外耳道。在做完这一切后,王洪终于可以回住宿的宾馆了。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她步履匆匆,走得很快。
在宾馆,又是一轮消洗后,王洪长舒了一口气,在桌前坐了下来。
桌上,放着一封期待了两天、来自家乡南京的信件。信封有些花哨,贴满了卡通贴纸,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之手。
女儿寄给王洪的信(林洁/摄)
看着信封上“老妈亲启”“祝你好运”“大头妈妈”的字样,王洪会心一笑,高二的姑娘了,还是这么调皮啊。
“亲爱的老妈,快点儿回来吧,我感觉我们家有点儿脏了……”
“每天你根据我和老爸晒的图应该可以看出来,我们俩吃好喝好滴,不要太羡慕哦。”
“看你穿防护服好滑稽啊!在人家面前像小囡鸡……”
读着女儿千里之外的来信,王洪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眼眶渐渐润湿。自己的女儿总是有办法治愈自己疲惫的身心。
从那以后,每当觉得劳累或者松懈,王洪便会翻看一遍女儿的信,对她来说,这就是一次“能量”充值。
“妈妈,你要保护好自己”
王洪是南京市六合区人民医院护理部副主任,担任医院第二批援湖北医疗队的联络员、临时党支部书记。
2020年2月8日,元宵节。当晚9点左右,南京市六合区人民医院的工作群发布消息:医院要组建第二批援湖北医疗队,一共38人。其中,医生8名,护士30名。
王洪没有犹豫,当即报名。
半个月前,医院组建第一批援湖北医疗队,王洪就想报名。但由于当时指定要呼吸科的医务人员,护理部的王洪没能如愿。
1月25日,她专程前往南京南站,将两位同事送上了前往武汉的火车。
“除了祝福以外,就是羡慕。”王洪说,“我们作为区级医院的医务工作者,能在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亲身参与到抗疫一线,我觉得是非常幸运的。”
在得知自己入选后,王洪立即与已经在武汉的同事联系,请教有哪些注意事项,应该多带些什么物资。
报名当天,王洪一直处于一种“临战”的亢奋状态,直到夜里两点回到家。“一进门,我女儿就抱住我哭了。”王洪说,“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有点迟疑,我想我是不是有点自私了,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而忽略了家人的感受。”
女儿送给王洪的照片和明信片(林洁/摄)
王洪的女儿今年上高二,在得知王洪报名入选医疗队后,虽然心里有着满满的担心和不舍,但仍不遗余力地支持妈妈的选择。她将王洪最爱的核桃味瓜子,自己做的加了榛子的黄油曲奇以及特地打印的两人合影,都一股脑地装进了王洪的行李箱。
“她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妈妈,你要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
逆行武汉 不问归期
2月9日,正式出征的日子。领导、同事、亲朋好友……很多人来到医院为医疗队送行。
在加油和祝福声中,医疗队员笑着挥手道别。当大巴驶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车内慢慢沉寂了下来,38名队员几乎全都在偷偷抹眼泪。
“因为自己也有很多的不舍,但是穿上了这身白大褂,就得义不容辞。”王洪说道。
当天,南京鼓楼医院、南京市六合区人民医院和南京市高淳区人民医院三家医院的医疗队,共132名医护人员,包机飞往武汉。
医疗队的纪念机票(林洁/摄)
经过严格的培训,王洪被分配在第六病区的重症监护病房。因为新冠肺炎的高传染性,里面的患者是没有家属陪伴的,患者治疗和生活的护理,全部需要护士来完成。
“除了要完成一般的治疗,如打针、输液、心理疏导等,患者饮食、擦洗身体和上厕所,也都需要我们的协助。”王洪介绍说。
刚接触病患时,王洪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但在忙碌中,她很快就适应了。
“患者也戴着口罩,你每天走进病房,看到那一双双渴望康复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你就没有别的想法了。我们大家都会想,我要竭尽所能来帮助他。”王洪说道。
武汉当地小学生送给王洪的画(林洁/摄)
医护人员的付出与辛劳,患者们看在眼里,他们对医护人员充满了感恩和善意。
“他们都知道这个病的传染性很强,就想方设法地避免跟我们长时间接触。”王洪说道,“有些病人需要打开水,只是开一个很小的门缝,把水瓶递出来,都不让你进病房。开水打回来后,他再从门缝中拿回去。”
你救我性命,我护你安好。厚厚的防护服,隔离了病毒,却隔绝不了患者与医护人员之间的真诚和关心。
“臭老妈”终于回来了
病区一共有54张床位,从3月上旬开始,慢慢出现了空床,王洪知道,离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病人在不断减少,作为医疗队临时党支部书记的王洪却感到了更大的压力。
“因为这时候,大家思想上可能会有所放松。一旦放松,就容易出现安全隐患。”王洪说道,“我们逢会必讲、逢人必讲的就是防护安全,绝对不能在最后关头放松警惕。”
由于长时间的紧张工作,许多队员出现了睡眠质量差、,食欲不佳的情况。王洪敏锐地发现了这一问题,“一个人如果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和精神状态肯定受影响,在工作上就容易疏忽犯错。”
于是,每天下午4点,王洪便组织休息的医疗队员,跳广场舞、做广播体操、跳绳,用运动的方式放松身心,调整状态。
3月29日09时53分,病区清空(林洁/摄)
到了3月底,病区清空了,医疗队收到了撤离的通知。
在得到确切消息以后,王洪立马给女儿打了电话,“第一反应就是要告诉她我要回家了”。
女儿听到消息后,异常兴奋:“我的臭老妈终于要回来了!”
3月31日,王洪离开奋战了整整52天的武汉。
一个多月前,他们逆行千里,用坚定的脚步踏碎冰雪;如今,他们打赢了这场春天保卫战,胜利而归。
临走前,王洪收到了很多礼物,有鲜花、奖杯、荣誉证书……但她最珍视的,还是女儿写给自己的那封信。
“这封信代表着家人对我的牵挂和支持,有他们在,我才能在武汉安心工作。”王洪说,“同时,这封信也坚定了我的抗疫信念,激励着我保持抗疫的斗志。”
“我很感谢我的女儿。”王洪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