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2月7日,人民币诞生刚满一周,《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其中一句话掷地有声:“我们解放区的货币正配合着战争的胜利,迅速扩张它的流通范围。”
半年后,南京解放。
这句话在随之而来的金融战中得到有力的印证。
1949年4月28日,在南京解放5天后,南京市军管会成立;5月10日,南京市人民政府成立。南京人民喜气洋洋,敲起胜利的锣鼓,欢庆新生活的开始。
然而,在当时的南京城里,旧时期的金圆券、银元仍在流通,物价不断上涨……无序的金融市场,亟需新生政权迅速厘清,还百姓太平生活。
安民心,废止金圆券
南京解放前夕,国民党政权仓皇逃往台湾,原本存放在中央银行金库里的450万两黄金搬运一空,残存的只是数目听上去“满坑满谷”的几十万亿金圆券。
解放后的南京,人民币的直接敌人就是金圆券。要稳定金融物价,首先就要废止金圆券。
面额“陆拾亿圆”的金圆券
当时,金圆券漫天飞,币值一跌千丈。金圆券是国民党政权于1948年8月19日开始发行的。发行9个月之后,1元金圆券的购买力缩水得只相当于9个月前的0.000000155。想买一粒米,都得用130元金圆券。一张1949年发行的“陆拾亿圆”金圆券,堪称世界上面值最大的纸币,在当时的只能买到70余粒大米。
这种样子的货币,已经丧失了价值储藏和交换媒介的职能。人们一拿到纸币,仿佛获取一只烫手山芋,忙不迭地尽快换成实物。南京解放前夕,一名上班族领薪后的头等大事,就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黑市换掉它。手里的钱刚刚还能买5斤大米,几分钟后就连一张草纸都买不到了。货币贬值之速,已经不是早晚市价不同,而是按钟点掐秒表计算了。南京城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大街过三道,物价跳三跳。工资像雪团,放会就化掉。”
1949年5月2日,中国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开始营业,限额收兑部分金圆券。第二天的《南京日报》发表文章《眼看伪钞成废纸,市民争兑人民券》,真实再现了当时场景:
“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当日起在鼓楼金城大楼(国民党中央银行原址)办公……全市分17处同时收兑,5月2日比率是一比四千,以后每日将挂牌逐日更换……”
原中央人民银行改称中国人民银行南京分行
当时,人民币尚被称为“人民券”。这篇报道还写道,新街口、大行宫、鼓楼、三山街等兑换点,从早上9点起就有人排队。从5月2日至5日,在短暂的四天时间内,南京就基本上肃清了市场上的金圆券。据统计,共收兑金圆券876亿多元,兑换人数82482人,兑出人民币1298万多元。
稳物价,打赢金融战
1949年6月上旬,投机商从无锡等地大量收购银元,去上海出售,使得银元价格一天涨2倍至3倍。有关国计民生的大米、面粉、纱布等价格也因此上涨。
在南京黑市流通的银元也不少,部分银元贩及少数商人互以银元买卖或以银元作价支付,影响币制,紊乱物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南京,有不少市民也去抢购柴米油盐等日常生活用品,或者奔赴黑市兑换成银元,以至于出现人民币清早从银行投放市场、傍晚又回流银行库房的“一日游”现象。
宣传拒用银元
5月17日,南京市军管会发出布告,不得以银元为流通币,但允许人民持银元向人民银行按牌价兑换。此举对平抑物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6月20日,南京市人民政府为保障人民生活的安定,又出台规定:由市人民银行和工商局等部门根据市场价格计算“折实单位”,国家行政事业单位和公私企业均按折实单位发放工资,同时银行举办折实单位储蓄。
“折实单位储蓄”是我国金融史上从未有过的一种新型储蓄业务,每个“折实单位”,是12磅龙头细布1尺、中熟米1升、豆油1两和统煤1斤。
这四种百姓生活必需品按每天的牌价,以人民币折算成为折实单位存入银行。如果物价上涨,牌价也就相应提高。后来,共计收储1789073个单位,含人民币89561万余元,保障了全市近七分之一人口的生活。
这一年的初夏,老红军蔡长风从华东野战军供给部部长任上转业到地方工作,担任南京市财政局局长,投入到新的战斗中。
蔡长风
蔡长风1930年参加红军,曾任第一军团师军需处股长、八路军六八五团供给处主任、新四军兼山东军区后勤部副部长、华东野战军供给部部长等职务。这位“老后勤”在南京工作时间不长,但在他的部署指挥下,有力缓解了南京市场上供求矛盾,物价很快趋向平稳。
1949年10月金门战役后,离开部队5个月的蔡长风重新穿上军装,即刻奔赴福建前线,领导部队后勤工作。
此时,南京城里,一场看不见硝烟的金融斗争已经结束。新生的人民政权及时遏制了通货膨胀的局面,建立起稳定的金融秩序,赢得了民心。
古城南京,开始谱写壮丽的历史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