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南京江北新区,一张文化名片在大厂街道惊艳亮相。
传统古法红砖墙,青砖黑瓦、民国风格的别墅小楼,讲述工业发展历史的火车模型……极具年代感的旧时代场景,让人产生时光倒流的错觉。
这是1934文化产业园。
“1934”,意指1934年。这一年,“中国化工之父”范旭东创建永利铔厂,时为亚洲最大的化工厂,被称为“远东第一大厂”。产业园一带,便是永利铔厂曾经的专家宿舍。
除了工业遗存,这里更是中共地下组织护厂斗争地。南京解放前夕,在地下党的领导下,护厂运动如火如荼地在此开展。
永利铔厂
威胁
作为曾经的“远东第一大厂”,永利铔厂有着鲜亮的履历。
中国的第一袋化肥、第一包催化剂、第一台高压容器以及第一套合成氨、硫酸、硝酸等装置都在这里诞生,先后创造了30多项“中国化工之最”。由此,人们将它视作中国化学工业的摇篮。
永利铔厂内部车间
1948年秋,国内政治、军事形势进入重大的转折时期。眼看大势退去,国民党反动政府加紧策划搬迁工厂以及各种物资到台湾,永利铔厂也在搬迁计划之中。
11月,永利铔厂召开联席会议,商量迁厂事宜。
明为永利铔厂工会常务理事、实为国民党特务的张维烈在会上叫嚣:“搬迁工厂是政府的命令,能搬的都要搬走,搬不动的要炸毁,不能给共产党留一粒米、一颗螺丝钉。”
工会理事长刘玉泉当即针锋相对:“谁再嚷嚷搬迁,就打断他的腿,让他别想出这个门!”
一群工人也闯进了会场,愤怒地表示,即便刺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迁厂。
见众人态度坚决,张维烈只得狼狈离开。
布局
这一幕的发生,来自中共地下党的提前布局。
早在1946年7月,中共南京地下组织即派王春海入厂开展工作,建立组织。1947年5月,永利铔厂地下党支部宣告成立。
永利铔厂搬迁的消息传出后,南京地下党工委负责人高骏特别指示永利铔厂党支部的同志:“形势对我们很有利,要尽可能通过合法的组织形式,组织职工开展护厂斗争。护厂的关键是人,只有保住了人,才能保住厂。”
支部随后提出了“职工团结,劳资合作,防火防盗,共渡难关”的口号,并争取到厂长的支持,稳定了躁动的局面,90%以上的职工自愿留厂参加护厂。
联席会议前一晚,党支部就召开了反迁厂秘密会议。
联席会议后,党支部意识到当下的首要任务是要把工会、职员、厂行政三股力量凝结在一起,经讨论,1948年12月19日“同仁互助会”正式成立。互助会下设多达400人的纠察队,昼夜站岗巡逻,以防敌人破坏工厂。
周旋
1949年1月,敌人的武装保安团从六合方向逃窜到西厂门,叫嚷着要进厂用码头过江。
以过江为名强行占领工厂?生怕有诈的党支部,一面派人通知食堂做些点心给他们吃,暂时稳住他们;一面迅速召集纠察队员和工人,分布在厂西门到江边码头的马路两侧。
仗着保安团对厂内状况不明,工人们吓唬他们厂里坛坛罐罐都有毒气,一不小心就会泄漏了,“言之凿凿”让人不得不信。连哄带吓之下,保安团最终离开铔厂,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期间,国民党当局还曾命永利铔厂借煤给南京首都电厂,以维持市内供电。这煤自然不能给,但如何应对检查的人成了一个问题。集思广益之下,互助会发动群众一夜之间将近两千吨煤埋在了坑中。敌人前来检查,见厂内无煤,只好作罢。
不迁不散,还组织队伍护厂,国民党反动当局对永利铔厂的态度十分不满,怒斥其已经“赤化”了。首都卫戍司令部命令水上警察局将永利铔厂的客轮、货轮及驳船全部集中到下关,由卫戍司令部船舶管理处管辖,企图切断工厂的对外运输线。
厂内有两位职工为国民党将领家属,他们拒绝离开南京,反利用家庭关系多番周旋,重新启用被收编的船舶。各种生活用品陆续运进工厂,保证了职工的生活需要和护厂任务的完成。
永利铔厂厂区大道
新生
如火如荼的护厂运动中,几股暗流在涌动着。国民党保密局特务在厂内建立秘密潜伏组,搜集地下党活动情况,编造黑名单;大厂镇周围还驻扎败下阵来的“大褂子队”,时常前往永利铔厂骚扰。
至1949年2月底,国民党已掌握永利铔厂所谓的200多名共产党员黑名单,意欲抓人并炸毁工厂。
永利铔厂党支部一边陆续撤退十几名被敌人盯上的支委和党员,一边派人前去六合与解放区建立联系,请来武工队将“大褂子队”打垮,重重打压他们的气焰。
国民党政府派来的梁维科是个颇为重利的人,见国民党败局已定,正为自己的出路发愁。工厂便顺水推舟表示欢迎其以后来厂里干,并帮助他捞外快。
几番下来,梁维科基本否定了厂内有“异党”存在之说,还从国防部搞来一张“未经许可,任何部队不准擅自进入工厂”的布告,敌人抓人毁厂的打算彻底落了空。
1949年4月21日,人民解放军带着毛泽东关于“对付永利铔厂守敌,只能诱之野外歼灭,不能强攻,不能硬打。如果毁坏了永利铔厂就毁了半个南京城”的指示,以雷霆之势占领与厂相邻的凤凰山,经短暂战斗后进驻永利铔厂。
告别漫漫长夜,永利铔厂迎来了它的新生。
参考资料:
《石城星火》
《南京党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