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8月,北平六国饭店大礼堂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新郎袁永熙是国民党外交部次长叶公超的内弟,新娘是蒋介石的高级幕僚陈布雷的女儿,两人婚礼自是办得极为隆重。
令人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的9月24日,国民党特务在夜色中破门而入,将陈琏夫妇逮捕。原来,两人皆是加入共产党多年的地下工作者,只是国民党当局对此一无所知。
蒋介石文胆之女秘密入党
陈布雷是蒋介石的四大文胆之一,“笔力沉稳、文字流畅、拥有文人不可或缺的气魄”,素有“国民党第一支笔”之称。
陈布雷
在父亲的荫蔽之下,陈琏本可以无忧无虑地成长,但在真理的指引之下,她选择了一条和父亲完全不同的道路。
1938年,跟随父亲入川的陈琏进入重庆北碚国立二中。这里的学生多是从沦陷区而来,抗日救亡运动开展得很是热烈,陈琏也投身其中,并在第二年加入了共产党。高中毕业后,她拂逆父命,报考了远在昆明的西南联大。
陈琏没有宦家子弟的娇气,时常穿着普通的蓝布旗袍与青布鞋,与一些时常出入于歌舞厅、咖啡馆的同学形成鲜明对比。一次,南方局主办的《战时青年》向陈琏约稿,她便以《孔雀》为题写道:孔雀开屏是供人欣赏美丽的羽毛,进步的女青年不能只炫耀自己美丽的外表, 更重要的是要有一个美丽的灵魂。
少女时期的陈琏
曾有同学问她,像她这般自幼生活优渥的大小姐,怎么会踏上充满荆棘的道路,参加国民党想要斩尽杀绝的共产党?陈琏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拿出了日记本,扉页上抄录着屠格涅夫所作的《门槛》,和诗中被当作傻瓜的女郎一样,她早已做好大无畏的牺牲准备。
在校期间,陈琏遇到了袁永熙——西南联大地下党支部的第一任支部书记。在共同的斗争中,爱情的种子在两人心中悄悄萌芽。
周恩来夫妇安排她隐藏
国民党反动派制造皖南事变后,联大党组织冒着危险,将登有周恩来题写的“为江南死难者志哀”和“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的《新华日报》,以及中共南方局散发的《新四军皖南部队惨被围歼真相》张贴在校园里。
此举引起了国民党特务的注意,陈琏、袁永熙等党员和进步学生在组织的安排下分散隐蔽到滇南。临行前,陈琏给姐姐写下“最后一封信”:“这条路诚然会很艰辛,但是为着祖国的自由,我没有别的话说。”
看到此信的陈布雷猜想女儿是去了延安,便派人设法寻找。在国共形势缓和后,得知此事的周恩来,答应帮忙寻找,但电询前线与延安根据地,均没有发现陈琏的踪影。
陈琏去了哪里呢?原来,离开昆明后她就化名在一所中学教英语,后为了隐藏身份躲在农村的土楼内。直到1942年春节前夕,袁永熙前往重庆向中共南方局请示行动,将疏散的党员名单一一汇报给邓颖超。
陈布雷与家人在一起
听闻陈琏在农村且没有社会身份隐藏后,邓颖超表示这样反而容易暴露。不久,党组织将陈琏接到重庆。本想去延安的她,在周恩来和邓颖超的劝说下,决心以大局为重,留在陈布雷的身边传递进步思想,促进他做一些对抗战有益的事情。
父女两人的不同之路
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还都南京,陈琏也和家人一起一路东下。
不愿意被无形的笼子所束缚,在家中没呆多久,陈琏就离开南京,先是在上海申报馆的资料室找了一份临时工作,与组织接上关系后调往北平做学运工作。
袁永熙与陈琏的结婚照
1947年8月,袁永熙与陈琏结为夫妇。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国民党特务就找上门来。9月24日晚,陈琏夫妇正在家中与支部负责人开会,敲门声响起。特务破门而入,不由分说地将他们全部带走了。
狱中,袁永熙饱受酷刑,但始终未曾透露半个字,而陈琏因为陈布雷女儿的身份免于受苦。因无法找到二人为共产党工作的证据,12月1日,陈琏夫妇被特务用飞机押送到南京,关在监狱之中,经由陈布雷保释先后出狱。
出狱后,在陈布雷的安排之下,袁永熙进入了中央信托局,陈琏则在国立编译馆工作,再次隐蔽起来的两人时刻寻找回归组织的机会。
1948年11月12日,怀着对国民政府的失望,陈布雷服安眠药自杀。陈琏在伤心之余,更坚定了自己选择的道路。陈琏的表妹翁郁文同为共产党,趁着吊唁舅父的机会带来上海方面可以护送他们的好消息。
胡耀邦为陈琏题词
在地下交通的帮助下,陈琏夫妇化了装,从上海一路北上,迎接新中国的诞生。
参考资料:《南京史志》
《中国共产党口述史料丛书第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