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岁末王家的“全家福”
这是一张拍摄于1949年岁末的“全家福”,王家兄妹七人簇拥着母亲,母亲怀里抱着外孙。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兄妹七人中,竟有三个地下党员。
南京解放前,大哥王林、二姐王葆华和五弟王葆权各自加入中国共产党,投身革命。
由于保密需要,三人尽管身份相同,却未曾公开,互不知情。但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彼此之间又有些心领神会,暗中相互保护。
直到南京解放后,来自二野、三野的指战员,与战斗在南京的地下党员,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会师大典,与会的王葆华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王家三兄妹的传奇经历,终于浮出水面。
他们都在忙什么
王家的老家是安徽芜湖,抗战期间,受战乱影响,一家老小过着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直到1942年才在南京定居。
王家租住在建邺路。在街坊邻居眼中,这家的几个子女都有孝心、有出息。
大哥王林勤奋好学,高中毕业后进了“伪中央大学”,后又转入浙江大学深造。毕业后,王林进入国民政府国防部联勤总署,做了一名上尉军官。
二姐王葆华就读于明德女中(今南京五中),毕业后成了首都殡仪馆的会计;老三、老四兄弟俩在私营工厂当店员;五弟王葆权就读于六中,是学校里的佼佼者。
不管大家多忙,每到周末的“家庭日”,全家人总会一个不落地聚集到建邺路。关起门来,一家人也分析时局,满腹经纶的大哥和王葆华、王葆权总是谈论的主角。
慢慢地,家人发现,王林、王葆华、王葆权三人变得越来越捉摸不定,常常好几天都见不着人影,有时候连“家庭日”也不来参加。
他们都在忙什么?
甚至,南京解放前夕,一向乖巧懂事的王葆权失踪了。王家父母彻夜难眠,担心不已。
解放后才得知身份
这一切的谜底,直到南京解放后才揭开。
几十年后,年迈的王葆华回忆起那段匪夷所思的往事。
早在1947年8月,还在明德女中读书的她便在进步思想的影响下,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
那时,针对南京险恶的斗争环境,党中央制定了“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十六字方针。
高中毕业后,王葆华也找了一份社会职业——首都殡仪馆的会计,以便开展革命工作。
1948年,王葆华与党员小朱结了婚,住到了升州路。两人的小家,也成了地下党的一个秘密接头地点,王葆华以“朱太太”的身份负责掩护。
在这个联络点,窗户开着,窗帘拉开,代表安全;窗户紧闭,窗帘拉上,代表不安全。
南京解放前夕,王葆华正在父母家中。突然,有个人气喘吁吁走进来,二话没说,便让王葆权跟自己走。
王葆华想起,此人曾和自己接过头,是党内领导,警觉到了不妙。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掏出仅有的三块钱,郑重交到五弟手中,然后送两人离开王家。
事实上,那时候在学校搞学生运动的王葆权已经被盯上,被国民党特务列入了“黑名单”。由于转移迅速,王葆权成功隐藏到了苏北一带。
很快,南京解放,普天同庆。
老四王铮记得,大哥、二姐只是匆匆回了趟家便走了,两人看起来又疲惫又兴奋——深深的黑眼圈,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一个星期之后,五弟平安归来。
彼时,家人才知道,大哥、二姐和五弟都是地下党员,而他们自己也是不久前刚刚听说对方的身份。
暗中相互保护
同在一个屋檐下,一家就有三个地下党员,虽然相互之间不知情,但两年多的时间里,志同道合的兄妹三人,也有些心领神会。
王葆华从大哥的言行举止中,早已看出几分端倪,可两人之间从未点破。“大哥每次带人到家里来,我都会为他把守”。
一天,母亲在打扫五弟王葆权的房间时,翻出了一本《苏联共产党党章》,吓得六神无主,赶紧交给王葆华处理。王葆华一看,心里就有数了,编了个借口替五弟做了掩护。
五弟“失踪”后,也是王葆华用善意的谎言,稳住了慌乱的家人。
1949年5月1日会师大会之后,他们才向家人吐露实情。
“这要是给国民党特务知道了,我们一家子都没有命了……”
惊喜之余,家人对王林、王葆华、王葆权也由衷地佩服。
解放后,兄妹三人都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一直到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