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南,位于远郊的秣陵镇西,有一座铁矿,因山取名——凤凰山铁矿。铁矿不大。资料记载,矿山发现于清末,累计探明矿石地质储量2464.7万吨。
1937年,日军占领南京后,立刻着手开采周边矿藏,进行资源掠夺,凤凰山铁矿便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之一。1939年,侵略者在此成立“凤凰大陆公司”,两年后易名为“华中矿业有限公司凤凰山采矿事务所”。日军还建成了小铁路专用线,将铁矿直接运至长江码头,再由轮船运到日本。
日军在凤凰山开矿留下的大坑(项长兴/摄)
因为地位重要,日军对此处严加看管,仅仅在办公地一处,就驻有30多名日军。此外,还有武装矿警队,用来监督劳工,山上还设置多处暗哨和明哨,防止矿工逃跑。
这里的矿工多达千人,大部分是从山东抓来的,一部分是从矿山附近抓来的农民。矿工每日工作超过12小时,收入却极其微薄,还不时被日军打骂,受尽残酷压榨。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更何况还是面向异族侵略者。
《江宁县志》里有这方面的简略记载:“1941年5月,新四军46团开辟龙都地区,推进到秣陵关,在凤凰山铁矿外地抓来的矿工中建立了工作关系,里应外合,解救了大批矿工,扩大了抗日武装。”
解救矿工的背后,是一段传奇故事。
凤凰山铁矿,其实早在初建期间,就进入了附近新四军的视野,但因此地有日军重兵把守,且手无寸铁的矿工众多,正面交战显然行不通,只能靠“智取”。为此,新四军战士常常穿着便衣,悄悄来到凤凰山与矿工们接触,打探敌人消息。渐渐地,性格豪爽、为人正直,在矿工中颇有威信的王晓培引起了新四军的注意。
一天夜里,新四军营长胡品三找到了王晓培,坦言相告自己的身份后,对他说:“日本人炼铁做枪炮子弹来打中国人,替日本人扒砂矿,相当于帮了他们来杀我们中国人。不如参加新四军,和我们一起打日本鬼子。”
听完胡品三的一席话,王晓培怔住了。尽管略有耳闻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纪律严明,官兵平等,但真的见到了新四军战士,王晓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不过,对日军早已痛恨至极的王晓培还是答应了,他找来要好的把兄弟商议,利用自己在矿工中的威信,先后动员了两批近百名矿工参加新四军。
1939年10月初,王晓培同大家一起正式参加新四军,成为二支队四团一营的一名战士,随部队转战溧水、茅山等地,拔除日伪军据点,立下赫赫军功。
1941年10月,新四军十六旅46团(原新四军二支队四团)迂回来到江宁地区,已经是团部短枪队队长的王晓培凭借对地形的熟悉,率队进入凤凰山铁矿,建立秘密据点,打开了斗争局面。随后,新四军两次袭击凤凰山铁矿,解救出2000多名外地矿工,其中500多名青壮年自愿加入新四军,扩大了新四军的实力,凤凰山铁矿也因新四军的袭击,一度停工。
据附近农民尚祚宏回忆:“1940年中秋节,我亲眼看到矿工为游击队提供的炸药埋在铁路上,将一列火车炸翻了。”
老矿工李清才也回忆说:1941年,游击队在矿工的配合下,一举将多名矿警连人带枪抓走了。在附近农村也常有传说,新四军在矿工的配合下时常将日军抓走。
1942年初,苏皖区党委敌工部江宁敌工站成立,在邓仲铭(时任中共苏皖区党委书记)等人的推荐下,王晓培担任站长。
1943年4月,中共党组织安排王晓培外出学习,路途中因叛徒出卖不幸被捕。面对敌人的严刑拷问,王晓培顾左右而言他,拒不承认自己是新四军。转眼到了深秋,王晓培突然被释放,重获自由。顾不上欣喜,他直奔江宁湖熟姚家边找到了在此隐蔽的中共江宁县委书记陆纲。
“你是党组织设法用了一万元保出来的,现在组织希望你能将计就计打入敌人内部,长期埋伏……”陆纲在解惑的同时,向王晓培下达了新的任务。
党组织如此信任,怎能辜负!王晓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一艰巨的任务。
如何获取日军的信任,是完成此任务的关键。王晓培思虑半天,想到了同日军合作做生意这一办法。靠着高情商以及丰富的斗争经验,王晓培加紧了和日本人的周旋,一时间关系竟混得相当不错。
在江宁土桥活动的日军
就这样,王晓培往返于南京、湖熟、秣陵三处,将日军的兵力部署、清乡动向、叛徒名单等重要情报一一汇报给陆纲。
1944年12月初,陆纲和王晓培见面,商讨捉拿日军宪兵队长冈本一雄的办法。根据王晓培提供的情报,冈本已于三天前去了溧水,两周后回秣陵。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陆纲当机立断组织江宁县短枪班事先设伏,一举歼灭了日军宪兵队长冈本一雄。顺利歼除冈本,得益于王晓培情报的准确和及时,彻底粉碎了敌人妄图摧毁江宁县抗日民主政权的阴谋。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王晓培顺利完成了潜伏任务,随新四军开赴苏北,奔向新的战场。
参考资料:《新四军在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