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中央饭店东侧,曾有一座二层木质小楼。楼里,开着一家卖无线电设备的商店——正元实业社。
这个看似普通的商店,实际上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即国民党中统前身)设在中央饭店的情报站。
我党情报人员、“龙潭三杰”之一钱壮飞,就隐蔽在这里。
1931年4月25日,正在值夜班的钱壮飞,接连收到6封从武汉来的“十万火急”加急电报。凭着职业敏感,钱壮飞当机立断拆译密电。
由此,在上海的中共中央党组织得以保全,周恩来等主要领导人得以幸免。
隐蔽战线英雄钱壮飞
打入敌人内部的“龙潭三杰”
钱壮飞原名钱壮秋,亦名钱潮,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钱壮飞党员身份暴露,只得化名“南飞”,转往上海。
钱壮飞在上海为筹措组织经费留下的一张借条
迫于生计,钱壮飞在上海报考了一个无线电培训班,并以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三个月后,被分配至无线电管理处的上海营业处。
无线电管理处上海营业处旧址
他的无奈之举,画开了中共情报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原来,这个无线电培训班,是国民党新建的特务组织,由特务头子徐恩曾负责。凭借过人才华,加上与徐恩曾的同乡关系,钱壮飞很快得到徐的赏识和信任,担任其机要秘书。
当时主持中央工作的周恩来获悉钱壮飞的情况,极为重视。他提出,要将国民党的特务组织拿过来为我党所用。
随后,中共党员李克农、胡底与钱壮飞组成特别党小组,打入敌人内部。
胡底
李克农
徐恩曾领导的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是中统的前身。为掩人耳目,徐恩曾在南京中央饭店隔壁成立“正元实业社”,送给徐恩曾的秘密文件、电报都要送到这里。
往往,最先过目、处理这些文件的,就是钱壮飞。
钱壮飞还“协助”徐恩曾,建立了一套以“通讯社”为幌子的半公开情报机构。其中,钱壮飞任“民智通讯社”负责人、李克农任上海无线电管理局广播新闻编辑、胡底任天津“长城通讯社”的负责人。
如此,国民党的情报组织开始“为我所用”。凭借徐恩曾的信任,他们获取许多重要情报,为苏区红军取得两次反“围剿”斗争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破译叛徒叛变情报,挽救中共中央机关
20世纪20年代的钱壮飞
尽管徐恩曾视钱壮飞为心腹,但有样东西一直没有放手,那就是国民党高级官员之间互通情报的密码本。每次外出时,他都将密码本藏在贴身口袋,时刻不离身。
为此,钱壮飞多次“苦心”劝说。终于,有次外出时,徐将密码本留在了机要柜中。钱壮飞趁机打开保险柜后的活动钢板,用相机将密码本一页页拍下。
密码本的获取,在接下来的某个夜晚,发挥了莫大的作用。
正元实业社,国民党特务“大本营”
1931年4月25日,时值周六,国民党特务“大本营”内,只有钱壮飞一人值夜班。
一连六封特急电报从武汉发来,每封都写有“徐恩曾亲译”字样。
钱壮飞立马察觉,武汉方面定发生非常事件,极可能对我党不利。他当即取出密码本,逐一破译密电。
第一封电报说,黎明被捕,并已自首。如能迅速解至南京,三天之内可以将中共中央机关全部肃清。
第二封电报说,将用兵舰将黎明解送南京。
第三封电报说,消息不可徐恩曾左右的人知道。
……
破译完,钱壮飞已是心急如焚。
他知道,黎明是顾顺章的代号,而顾顺章,是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之一。
根据电文,顾顺章被捕叛变,即将面见蒋介石,交代上海党中央机关和所有中央负责人的住址。
这是中共中央最危险的时刻。
南京中央饭店也曾是钱壮飞、李克农、胡底的联络点
钱壮飞立即安排交通员前往上海,将情报送到李克农手中。李克农丝毫不敢耽误,急忙与党中央取得联系。
根据情报,周恩来立即组织党中央转移,废除顾顺章知道的全部暗号和接头方法。李克农、钱壮飞和胡底,也悄然撤出“龙潭虎穴”,回到了党的队伍中。
4月28日,待大批军警和特务冲进中共在上海的几十处秘密机关,已是人去楼空。当时,幸免于难的有周恩来、瞿秋白、邓小平等一大批中共中央负责人。
博才多艺,倾尽才华投入革命
早些年,从医专毕业后的钱壮飞,先后从事过医生、美术学校教员、报馆编辑等职。还曾和胡底一起,参与影片《燕山侠隐》的拍摄和演出。
《燕山侠隐》海报
在苏区,钱壮飞的博学多才,再次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卫生所,钱壮飞作为医生,以其精湛的医术为战士医伤治病。有一次,王稼祥在战斗中被炸伤,就是由他治愈的。
为了在部队官兵中开展宣传教育活动,钱壮飞执导并主演《红色间谍》,执笔、参与编写《最后的晚餐》《为谁牺牲》等话剧。
钱壮飞还擅长书法、懂设计,很多苏区的宣传画、标语都是他写的。党中央机关报《红色中华》美观大方的报头,也是由他设计。
1934年8月1日,《红星报》上刊发了钱壮飞为红军北上抗日宣言创作的漫画
中央苏区瑞金,有一个造型特别的红军烈士纪念塔。塔身为高大的炮弹形,布满了一粒粒小石块。这也是钱壮飞反复构思,精心设计出来的。
红军烈士纪念塔
不幸的是,1935年3月底,长征途中的钱壮飞,在南渡乌江时失踪,在贵州省金沙县后山乡被当地土顽分子杀害,年仅40岁。
南渡乌江时担负牵制任务的红九军团部分指战员合影
英年早逝,忠骨难觅,但人们不会忘记钱壮飞。
聂荣臻给钱壮飞的题词
2010年,南京市评选“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南京英雄模范人物”,钱壮飞的名字赫然在列。
参考资料:
《钱壮飞1896-1935》
《南京红色印迹》
《多才多艺显奇能——钱壮飞在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