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6日,中南海勤政殿内,周恩来设宴招待国民党原和谈代表张治中、邵力子等人。
不一会儿,一个30岁出头的年轻人走进来。张治中一见,惊讶地说:“这不是熊老弟么?你也起义了?”“熊老弟”即熊向晖,国民党高级将领胡宗南的机要秘书。
此时,周恩来向大家公开秘密:熊向晖是1936年入党的共产党员,受组织派遣到胡宗南身边。
熊向晖
“闲棋”卧底,绝密情报保卫延安
在中共隐蔽战线斗争史上,有前后“三杰”之称,熊向晖正是“后三杰”的代表。他祖籍安徽,曾求学于江苏省立南京中学(今南京市宁海中学)。在校期间,就曾多次组织、参加学生爱国运动。
为何熊向晖会当上胡宗南的秘书?这与周恩来的一个计划有关。
1937年年底,中共中央长江局获悉,“湖南青年战地服务团”要到国民党第一军胡宗南部“服务”。当时,服务团中有20余名大学生,大都是“一二九”运动中的积极分子。周恩来想到,国共关系不明,可以未雨绸缪,下闲棋,布冷子。
经组织推荐,清华大学学生党员熊向晖成了这枚“闲棋”,才华横溢的他很快成了胡宗南的亲信,担任其侍从副官、机要秘书。随着抗日形势明朗,国民党对中共的敌对情绪益发高涨,“闲棋”不再“闲”。
熊向晖和胡宗南合影,左一熊向晖,左二胡宗南
1943年6月1日,蒋介石密电胡宗南:“借共产国际解散良机,闪击延安,一举攻占陕甘宁边区。”然而,就在胡宗南定下进攻边区的时间后,就收到朱德急电:“道路纷传,中央将乘共产国际解散机会,实行剿共。”
原来,熊向晖一早将作战计划传给党中央,党中央就此拟定作战方案。正面揭露国民党阴谋的同时,迅速从其他地方抽调兵力保卫延安。
不久,周恩来又赶至西安,与胡宗南交涉。因熊向晖的秘书身份,得以与周恩来接触。周恩来当面肯定了熊向晖的工作,嘱咐他有所为,有所不为;注意战略动向,抓大放小,主要着眼保卫党中央。
临别前,周恩来紧握住熊向晖的手,摇了摇说道:我不送你,胜利后再见。
梅园新村密会,周恩来向他道歉
抗战胜利后,胡宗南决定保荐熊向晖去美国留学。1946年6月5日,熊向晖飞抵南京,办理留美手续。
青年熊向晖
彼时,胡宗南正密谋偷袭陕北。一天,熊向晖家中来了一个人,告诉他:“胡公找你。”“胡公”正是周恩来的代号。
熊向晖上了一辆小轿车,按指示自然地躺卧后座,用巴拿马帽盖着脸。车子开往梅园新村30号,开到代表团会客室前。没多久,周恩来走进会客室,却是先向熊向晖道歉。原来,在前两天往返延安和南京开会时,周恩来不慎遗失了一个小本子,被马歇尔捡到。
马歇尔虽送回本子,但内容多半已经暴露,其中就有熊向晖在南京的地址,很可能暴露熊向晖的身份。周恩来表示:不会让党员平白无故地牺牲。于是,他安排熊向晖先到上海避风头。
周恩来也鼓励熊向晖赴美深造:如果战争时间长,回国后在国民党内可以提高地位,更有利于做情报工作;如果战争时间短,回国以后也可以做新中国的外交工作。
临别时,周恩来再次对熊向晖说:胜利以后再见。
此后十来天,熊向晖躲在上海,得知一切如常后,才赶回南京办理赴美手续。
1971年10月,周恩来与熊向晖在首都机场合影
留学前夕再次为党中央立功
熊向晖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赴美留学前,还能再次为党中央立功。
1947年3月,就在熊向晖回到南京后不久,胡宗南交给他两份秘密文件。一份是蒋介石核准的攻略延安方案,一份是陕北解放军兵力配置情况。胡宗南让他据此画一份军事草图,并起草一份施政纲领。
当时延安部队仅3万人左右,而蒋介石派出的总兵力达25万余人,大有一口将陕甘宁根据地吞掉的气焰。
熊向晖夫妇(右三和四)在西安
第二天上午,熊向晖随胡宗南从南京飞回西安。当天晚上,熊向晖就通过秘线上的联络点,将所获的重要情报转送到延安。那时,胡宗南手下的军长们都还不知道这一计划。
有了这封情报,国民党“闪击延安”的计划再次破产。3月19日,毛泽东、周恩来从容撤出延安,留给胡宗南一座空城。在毛主席住过的窑洞里,胡宗南还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胡宗南到延安,势成骑虎。进又不能进,退又退不得。奈何!奈何!”
熊向晖的出色工作再次得到了肯定。毛泽东对西安情报系统的工作给予高度评价,还说:“熊向晖,一个人可顶几个师。”周恩来也称赞:“熊向晖真是好样的,关键时刻又一次保卫了党中央。”
毛主席与熊向晖亲切握手
1947年7月,熊向晖赴美国留学。南京解放后,熊向晖取道香港回到祖国。1949年11月6日,周恩来公开了熊向晖的身份,这位情报战线英雄此后成为新中国第一代外交家。
参考资料:
《地下十二年与周恩来》
《皖东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