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1月13日,一辆由芜湖沿运漕河南下的小火轮上,有仨人既惴惴不安又难掩兴奋。这是一次危险的撤退行动,但即将踏入解放区又让他们激动不已。
他们正是奉命从南京撤退至大别山皖西解放区的中共党员赵琪等人。撤退途中18个惊险的昼夜,让他们终身难忘。
奉命撤退皖西
1948年暑假,还在国立戏剧专科学校读书的赵琪和其他党员、进步同学一起,忙着接待新生,迎接新学年的到来。
1948年5月,国立剧专师生的合影
8月中旬,突然传来了学生会自治会主席殷登翼被特务盯上的消息。事态紧急,党支部一时无法与上级取得联系,只好由赵琪出面把殷护送到中大,再转移到解放区去。
谁知才到大光路,赵琪就看见殷登翼和一个陌生人肩并肩紧挨着迎面走来。那个陌生人满脸凶相,殷登翼用目光示意。赵琪顿时明白了现状:他被捕了。
赵琪一口气奔回大光路新村学校,敲响校钟,企图集合同学出来救人,可是已经追不上了。当晚,学校组织同学轮流守夜,防止特务再次进入学校抓人。
出乎意料的是,没两天,党支部就通知赵琪也离开学校,说是上了特务的黑名单。当天晚饭后,赵琪只穿汗衫短裤,拖着木屐,在同学们的簇拥下假装乘凉离开了学校。
之后,赵琪住在糖坊桥的亲戚家,整日不出门,等待上级的指示。
10月,南京市学委派来同志找到赵琪并下达了任务:从南京撤退,前去皖西。对接完时间、地点后, 前来的同志又递给赵琪一张蝇头小楷字条:“我是南京黄老板派来找彭局长的,COP。”
这是接头语和代号,谨慎起见,赵琪记住后就将字条烧掉了。
一同撤退前往皖西的还有《中大新闻》主编李代鉴。在约好走的那天早晨,二人到了中华门外的车站却没有看见交通员,上车后找遍了前后车厢都未见着,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在芜湖小旅社住了一夜返回南京。原来交通员赶到中华门时火车已开。
回到南京后,赵琪费尽周折才又和学委的同志联络上并再次约好了撤退的时间。临走时,学委同志一再叮嘱:“千万不要再回南京了。”
11月12日,赵琪和李代鉴在贡院街车站与交通员接上了头,跟随他奔向皖西大别山区。
路程一波三折
13日,一行人由芜湖乘小火轮沿运漕河南下。晚饭时,交通员说,明早会有人来接,并与赵、李二人相约:“南京解放那天,我们在城头上高举红旗欢迎你们归来!”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赵琪他们根本没有等到前来带路的人,而交通员也已经走了。忽然街面上人声嘈杂,隐约可见黄色军服。来不及细想,赵琪和李代鉴就跟着人群出街了。
突然,背后有一样东西顶住,有人低喝:“举起手来!”
二人被带进了一间草棚,互相试探一番后,确认抓他们来的人正是要找的交通员。对过暗语后,赵琪才知道真的有一位彭局长,只是目前敌人正在沿河扫荡,一时没法见。
交通员带着赵琪二人绕来绕去,走到了一个四面环沟的村庄里,安排他们在此休整。三四天后的深夜,赵琪他们又被带往另一处村庄隐蔽。
第二天晚上,忽遇保安团清乡搜查,借宿的主人连忙把二人送到坟包地隐藏。赵琪和李代鉴寒露湿衣,在野地里躺了一夜,天明才敢回屋。过来一天又传要查户口,屋主又用大木盆把他们送到芦苇田中躲避。
千等万等终于又等来了传递消息的交通员,这次还带来了彭局长的一封短信,大意是:希望你们安心等待,不久可得见面。
赵琪见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和交通员一道行动去见彭局长。于是又一路出发,来到了另一户人家,这家主人姓夏,是个保长。交通员介绍说夏保长是党员,这里是游击区,夏保长表面上应付敌人,实际上是为党组织办事的。
夏保长吩咐妻子划船送赵、李二人去找彭局长。“什么人?”突然从黑暗处传来人声。
夏保长的妻子高声回答:“是夏保长家的!”不多一会儿,对面驶来一船,一人左手持枪,右手划桨,喝令两船并行再次厉声询问。
赵琪不敢冒昧,只答是找夏保长的,同时悄悄将彭局长的来信投入水中。
靠岸进屋后,来人再次盘问赵琪一行人的来历。当提到所熟知的交通员时,赵琪这才松了一口气,表明自己身份。
可惜信件已丢,当赵琪又急又悔时,刚刚划船的村民却把信送来了。原来,村民警惕性很高,在船尾见赵琪丢纸入水,随即就捞了回来。
幸好,信没湿透,字迹可辨,这才解除了误会。
随后的路程就顺了很多。11月15日、18日、21日……终于在11月30日这天,赵琪和李代鉴安全到达了皖西。
前来迎接的同志当晚就给南京市委发电报,报告他们安全到达的消息。原来,察觉到行程异常,南京市委早已来电查问过赵、李二人的下落。
从南京到皖西,十八个昼夜,一路付出艰辛的不只是赵琪和李代鉴二人,更是一路上默默陪护的交通员们。
参考资料:《南京党史材料》